Edmond Vatan, Sancerre Clos La Néore

「有些東西以前很便宜，現在買就是買在高點。我不想為了一瓶Sancerre的葡萄酒數次花超過兩百塊美金。」

友人如此告誡著我，因為當時我正打算如此，而如今我也得嚐所願地買了一箱酒，卻因著疫情選擇讓她整箱先滯留在商家，日後再運回台灣。

願意為一瓶酒花上多少錢，牽扯到許多公開與私密的層面。對我來說，一瓶花上兩百塊美金的葡萄酒，絕對是一筆大錢，是沒有特殊情感或價值，不可能輕易採買的價位。

然而，有些美，在歷經數年等待，從期待到失望，失望經過光陰靜候後，下一次重逢卻成了喜出望外的念念不忘…想再多買個幾瓶來靜候下一輪的兌變，對我來說，倒是付錢付的心甘情願。

上週末，我邀請了幾位過去幾年對我頗為關照的酒友用餐；左思右想後，把自己手頭最難入手的葡萄酒裡挑了一款Domaine des Miroirs的Berceau 2015，由日藉釀酒師Kenjiro Kagami在Jura釀造、一瓶難求而水漲船高的Chardonnay；另一瓶則是Sancerre產區成名許久，卻在台灣罕人知聞的Edmond et Anne Vatan釀造的Sancerre Clos La Néore。

三位友人顯然皆對Kenjiro的酒款滿意異常，而我的心卻從第一口試飲後，就一直留在Clos La Néore身上，未曾離去。

Edmond Vatan位在Loire的Sancerre產區，酒莊年產量約在四、五千瓶上下，以Sauvignon blanc釀造的單一葡萄園酒款Sancerre Clos La Néore聞名，雖說出生於1929年、務農數十年的Edmond Vatan已於2007年退休，酒莊由女兒Anne Vatan-Foucault接手主理，但酒莊的做法與風格依舊，產量也依舊。

Clos La Néore是個陡峭難以耕作、白堊土為主的向南葡萄園，父女信奉嚴格剪枝遲收的低產量風格，其餘的田園與酒窖管理則信奉減法主義，只在必需時介入。最後的成品，是Sauvignon blanc酒款裡的獨一無二，一如Trimbach的Clos St. Hune之於dry riesling。

這不是我第一次喝2014年的Clos La Néore；數年前的初遇，完全淡然無味的閉鎖狀態，自開瓶就讓人心驚了整晚。時隔數年，再試一回，呈現的卻是亦馥郁亦幽微、飽滿細密的瑰美無方，是我畢光僅見的Sauvignon blanc…

上一回，是什麼酒款能讓我這樣品飲之後，在心頭繚繞不去？我翻看了過往幾年自己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酒款，卻不太容易找出相似的悸動…

花那麼多精力去尋找珍稀難得的酒款，用健康與財富來換取的而未曾悔恨的，不就是這類既私密復親暱、緊貼心底的觸動嗎？雖知這類際遇的成因繁雜、複製不易，但又怎壓得住心底想要多買幾瓶，再放幾年，期盼著再一次被撫觸的衝動？

於是，我又買了幾瓶，準備再好好地放個數年或十數年，再一次好好地看看，Sauvignon blanc最獨特的光景…

如此想想，兩百塊美金，換來這麼多年的期待與想像，即便美夢不必然成真，倒也值得了不是？